第六百二十二章 回头是岸（大结局）(1/2)
往事如尘，回忆似梦。
不过转眼之间，命运所安排的最后通牒已经悄然而至。
无始大陆之上，残存的法则之力四起，掀起了阵阵狂风。
刹时间，黄沙四起，烟尘弥漫。
细细看去，烟尘之中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周无涯双眼紧闭，盘坐于大地之上，双手置于盘着的腿上。
原本纤尘不染的黑袍之上已经被黄沙给覆上了厚厚的一层，祂的发丝、眉眼，也被黄沙给蒙上了。
在祂了却尘世恩怨之后，便一直留在了这里，寸步未挪。
任凭黄沙与狂风无情的摧打祂祂也不为所动。
在这十天内，周无涯终于能静下心来去思考一些事情了。
过去二十多载的画面被祂从记忆深处勾出，细细品味、反复琢磨。
在祂的身后，一座宫殿静静的伫立着。
它巨大的身形在漫天的黄沙之下若隐若现，像是海市蜃楼一般，令人不可琢磨。
这是天庭存在的最后证据，是陪伴了周无涯一路的至宝。
如今祂已经抵达了修炼的彼岸，年少时多次助祂化险为夷的神殿，实际上祂已经很多年没回去过了。
人族一切因天庭而起，因天庭的建立而兴盛，却又因天庭分立，最后又因天庭的消亡重新归一。
每每想起此处，周无涯的脸上总会浮现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
“盘古，这一切都是你设好的局吗？”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也好，也好。”
无始大陆是绝尘选择的最终决战之地，是否也在告诉祂，这里的一切都将随着天庭的崩塌而消亡。
这是祂给自己选择的埋骨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无始大陆之上还是只有祂一个人。
宇宙万族，天神宫，没有任何一个人前来此地，哪怕是观摩的人都没有。
突然，漫天黄沙突然静止在了半空中，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天边。
只见绝尘背负双手凌空漫步，一切尘埃都近不了祂的周身，被祂尽数隔绝。
绝尘堂而皇之的降临在了这片大陆之上，祂先是回头看了那道横跨整片大陆的沟壑，又望了望周无涯身后的大殿，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哈哈哈，乌鸦，你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吧？”
“怎么样？想通了吗？跟我走吧！”
终于，周无涯睁开了祂紧闭着的双眸。
绝尘的‘纤尘不染’与祂的‘风尘仆仆’所勾勒出的绝不是仅仅只是一副充满了讽刺意味的画卷。
周无涯这一路走来，历经多少风雨？其中的困难苦楚又有几人能真心体会？
反观绝尘以及盘古，仅仅只是坐在葬神坑内下了一盘棋便决定了所有人的命运。
无非就是偶尔棋局出现问题时绝尘才会发狂，更多的时候祂总是这样一副面孔，似笑非笑，玩世不恭。
只因为祂是创世神，生来便拥有决定凡人生死的权力。
养尊处优的祂即使在面对周无涯的时候仍旧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祂对话。
凭什么？凭什么祂就可以用这样的口吻与人对话？就凭祂是创世神吗？就凭祂的命好吗？凭什么我等凡人就只能成为祂们棋盘上的棋子，凭什么凡人的命运前途就只能靠祂们来施舍？
到底，凭什么？
“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张脸。”周无涯语气之中毫不掩饰祂的厌恶。
祂讨厌的并不是绝尘的面孔，而是祂这一类人。
这一类永远高高在上，不知凡人的性命为何物的人！
绝尘显然没理解祂话语中的意思，还在侃侃而谈道：“是吗？”
“如果你不喜欢这张脸的话，我可以随时变。”
说着，祂的面孔果然开始了变幻。
“这张呢？”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周无涯的眼前不断闪过，绝尘洞悉了祂的思想，这些面孔都是潜藏在祂内心深处的人。
“这张怎么样？”
“还是这张？”
“够了！”周无涯怒吼道：“你以为今天我是来干什么的？”
“我不是来让你羞辱我的！”
绝尘听闻脸上嘲弄的神色渐渐隐去，淡淡的说道：“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周无涯缓缓从地面上站了起来，祂掸落一身灰尘，神色刚毅道：“我是来打败你的！”
绝尘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哈哈哈哈！”
“乌鸦，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你要拿什么打败我啊？你连神格都没聚齐，难道就凭你这孱弱的力量吗？”
周无涯没有说话，在过去的十天内，祂没有去寻找天神，更没有要求天神把神格交给祂。
祂知道，那只会白白浪费功夫。
每个生灵在面对生死这一偌大的命题时都是自私的，就算是天神也不例外。
没有神格加持的祂，在面对绝尘的时候又能怎么办呢？
更何况，所谓的神格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
没有任何希望的祂已经下定决心要陪着这个千疮百孔的位面一起灭亡了！
嗤——
一道黑影划破长空，直直落在周无涯的手中。
长枪之上悬挂着的黑色旗帜格外显眼，旧天庭最后的守望者，人族最后的火苗还未熄灭！
绝尘眼睛微微眯起，说道：“你真敢与我交手？”
“人皇乱绝不独活！”
绝尘的拳头渐渐攥起，祂的眼神也变得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锐利。
“那好，我就陪你玩玩。”
“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说罢，大地在一瞬之间皲裂出无数裂缝，二人同时消失在了地面之上。
绝尘果然说到做到，此刻祂所展现的力量不过是彼岸层次罢了。
祂的右手掌心处一道漩涡出现，周无涯的右手同样出现这样的漩涡！
轰——
恐怖的威势撕裂了天空、大地，粉碎了一切！
周无涯沉着冷静的应对着绝尘打出的每一拳。
短短数息之间，二人已经在虚空中碰撞交手了上千个回合，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绝尘冷着脸一字一顿道：“人往往在年轻的时候总是自命不凡，总觉得自己是舞台的主角。”
“可当他真的站在舞台的最中央时，才会明白其他人的优秀远远在自己之上！”
“就算你是亿中无一，甚至一个众族才能出来一个的天之骄子！”
“这个位面还要一万个人跟你一样是天才！”
“位面之外呢？！”
“回答我！”
绝尘双拳齐出，重重的将周无涯从高空击落，直至击穿了整片大陆。
“你可能是颗璀璨的星辰，但是这位面星海林立！”
“这世间的英杰无数！”
“没了神躯，没了创世神位，没我的帮助，你也不过只是一个泛泛之辈！”
周无涯灰头土脸的从深坑中爬出，祂捂着胸口，迅速修复着断裂的骨骼。
“难得你也能说出这段话！”
“就算没我周无涯，也照样有人会向你发起挑战！”
“挑战神？”绝尘癫狂的大笑道：“你的同伴呢？！”
“他们没有一个人敢来！”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真的会杀了他们！”
“他们在享受最后的时光呢！哈哈哈！”
周无涯不答，继续飞身上前，因为祂感觉到了绝尘招数中的破绽，祂还没有完全绝望！
祂没法回答，除了绝尘口中的理由，祂实在是难以为万族辩解。
但那又怎么样呢？
一人一枪就够了！
绝尘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玩味了起来，嘲弄道：“这一路上你也遇见了不少人，这招怎么样？”
刹时间，天地狂风大起，一道小型飓风赫然从绝尘的手中脱手而出，竟转眼间化为了一场足以撕裂一切的飓风！
周无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感受着这风暴里熟悉的味道。
神之风！
姬旻的神海！
只是如今的风暴，才可谓之为‘神’！
绝尘身为创世神，没有任何东西是祂所不会的！
周无涯深吸一口气，右手高高举起，无穷无尽的火焰喷涌而出，转眼之间，一道堪比太阳般耀眼的火球便被祂虚托于手上！
“灭世天阳！”
大日与飓风不断的磨灭着，大地龟裂，在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绝尘面色不变，在接下来的数十招内，依旧在模仿、精进着那些祂所熟悉的招式。
周无涯在这些招式里看到了无数年来所有先贤的影子，祂没怕，祂并不输过往先贤。
人皇、后羿、刑天、蚩尤......
绝尘平静的出着一招又一招，在这些招式里，祂看到了曾经对手的高超神通，祂也没怕，祂胜过他们。
周无涯依旧可以轻松应对。
可直到刚才，祂开始怕了。
如果说这世上有祂无法战胜的人，那一定是横亘万古的自己。
祂的出招越来越慢，越来越小心。
绝尘却不需要多少思考，周无涯看到了尘沙在祂周围不敢靠近的样子。
这一切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祂一个事实。
祂败了，败的彻底。
天下已死，周无涯持枪立于虚空，深深吸了口气。
只一瞬间，祂便泄了所有伪装，满脸只剩颓然。
你们说，周无涯与绝尘大战的这一天祂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战胜后的结果会如何吗？不会的，祂并不是一个乐天的人。
还是说在想自己失败后会是怎样的下场吗？也不是，祂虽然抱着死志，却总是认为还有那一丝飘渺无垠的希望。
现在想想......周无涯的脸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看来也不尽然，自己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一名乐天派。
“都到了现在这地步了，你还是不肯放下手中的长枪是吗？”绝尘俯瞰着祂，语气中听不出来喜怒。
周无涯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武器，在离开前，太上老君用祂所能收集到的最顶尖的金属加之虎婴破邪枪的碎片铸成了此枪。
从外观来看似乎与虎婴破邪枪没有什么分别，但是，周无涯却是清楚的知道，没了就是没了。
就算再多出一个一摸一样的，没了还是没了。
“这个位面，没有修士会放下手中的武器！”枪尖直指绝尘，周无涯浑身上下萦绕着紫色的气浪。
魔临！
十九岁时，魔临是祂新学的王牌，是祂越级战斗的资本。
现如今，魔临是祂最后的底牌。
轰——
神殿仿佛听到了祂来自心底的呼唤，紧闭的大门轰然打开。
助你直上青云！
先前被周无涯所吞噬的神格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纹路光芒大作，祂漆黑的眼睛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绝尘额头青筋毕露，如果说之前祂一直抱着玩闹之心的话，现在祂已经是真的想要杀死眼前的人了。
“乱！”
“你自找的！”
祂第一次称呼周无涯为乱，而不是乌鸦。
祂真的动怒了！
神明一怒，天地动荡！
绝尘气息不断上升，直至恢复了创世神的地步。
刹那间，天地崩坏！
本就支离破碎的无始大陆坍塌成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块，被巨大的力量给横推而去！
绝尘之所以如此动怒是因为周无涯的‘执迷不悟’，以及那种令祂无论如何都猜不到的想法。
祂想不出周无涯敢于祂为敌的勇气来源于何处，想不出祂究竟为了什么要与自己为敌，祂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为祂开脱。
明明知道了自己的力量，还要与自己为敌，这不是疯子吗？
祂是神，理解不了这些复杂且无味的情感，祂只知道世上有自己掌握不了的东西。
这让祂无比的愤怒。
人对于不知晓的东西总是抱有毁灭的态度，就算是神，也不例外。
周无涯在这浩如星海的威压下如同一叶扁舟，随时会被海浪给拍翻，就此沉入深海之中。
祂的正义之火在这里甚至无法表现出身为火焰的性质。
无光，无热。
“此地，不存正义。”绝尘冷冷的说道：“我说的！”
周无涯所有的能力都被压制了，祂刚燃起的雄心壮志，也被无情的吹灭了。
绝尘瞬息出现在祂的身前，单手掐住祂的脖颈，面无表情的将祂举了起来。
巨大的力量掐的祂脸色涨红，浑身骨骼不断作响。
绝尘瞥了一眼祂手中试图刺向自己的长枪，低吼道：“把你手中的长枪扔了！”
见周无涯不为所动，祂也不再多说，另一只手抓住周无涯握紧武器的手，紧接着轻而易举的便把这只臂膀给生生撕裂了。
豆大的汗珠从周无涯额头滑落，祂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哆哆嗦嗦道：“原来...你也会怕啊？”
绝尘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创世神，我谁都不怕！”
“就算是时光长河之主还在，我一样敢跟祂对垒！”
“你如果不怕的话...”周无涯森然的笑着，“为什么非要我放下武器？”
“你在畏惧吧？畏惧下一个我的出现，畏惧比我更强的人出现。”
“只要反抗的精神还在，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总会有人折断你的獠牙！”
绝尘闻言脸色变得阴沉可怖。
祂内心中潜藏最深的秘密就这样被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比起力量，最可怕的是精神！
只要反抗的精神还在，祂就有被推翻的可能！
所以，祂要做的是彻底磨灭人心中反抗的精神，并且永远在那里烙下自己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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