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宿修长的指节弯曲一瞬,他心里咯噔一声,一瞬间很多事从他脑子里闪过,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试探:“我骗你什么了?”
门缝在惯性的作用下渐渐收合,只留下一条很狭窄的黯淡光源。
过了很久,祁辰生才说:“我知道,罗青会恨我。”
容宿闭了闭眼,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想说恨就恨吧,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好人,纯粹的白眼狼。
可不等他说话,祁辰生又静静盯着他,嘴角勾起,笑得凄冷,“可是恨我又怎么样呢。”
他说:“可是恨我又怎么样呢。”
像是早就在心里把最坏的结果预想了一万遍。
是啊,又怎么样呢。
祁辰生和他们相处了这么年,又怎会不知冷暖,怎么会不知道罗青不爱他,也不会在乎他的伤口。
大概就是舍不下童年那点温暖吧,狗血的世界线真让人无言可对。
容宿沉默了半晌,他抿了抿唇,盘起腿原地坐下。
两人都没说话。
祁辰生看了他一会,突然把头埋进他怀里,“你来干什么?”
感受着怀里的温热,容宿有一瞬间的讶然,举着面包的手突然顿了下,“我是想——”
“闭嘴”,祁辰生又突然不想听了,专横道:“什么都不许想。”
说完他又嫌不够似的,把脑袋往他怀里挪了挪,补充了一句:“也什么都不许问。”
容宿“哦”了声,他也没想问。
人总有很多负面情绪,如果在负面情绪到达峰值的时候不找机会排泄,大概率会把正常人逼到死角。
祁辰生的下场就是这样,他没什么交心的朋友,满腹不欢无法纾解,最后彻底失去了拯救自己的能力。
想到这,容宿又深深叹了口气,在黑暗里一动未动。
祁辰生在他怀里足足待了十分钟,直到容宿觉得怀里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了,才开始带他慢慢复盘今天发生过的事。
“罗青这人吃软不吃硬,你想留住他就要温柔一点,不能太强势”,容宿小幅度活动发麻的肩膀,低头举例子给他听:“就比如今天,你可以跟他说,让他跟顾鹤走吧,没关系的,你只要看见他没事了就好。”
怀里的人半天没动静,过了快半分钟,才发出一声闷闷的质疑:“为什么?”
他心里不是那样想的,为什么要那样说。
容宿也想了想,通俗易懂地解释:“因为人都是有保护欲的,大多吃软不吃硬,谁会喜欢强迫自己的人?除非脑子有病。”
祁辰生总觉得这话是在明嘲暗讽什么,面色不善地抬头,瞪他一眼。
容宿轻笑,熟练地把祁辰生的衬衣下摆撩起来,转移话题,“我看看你的伤口处理好了没。”
于是祁辰生的手指一僵,好像又没那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