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车在一所私人医院门口停下。
两人坐电梯到十楼,走到一间病房门口,祁辰生示意容宿自己进去。
窗外的树枝上早已长出嫩芽。
病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穿着病号服,因快速消瘦而骤褪了往日的威风,布满皱纹的浑浊双眼半睁。
赫然是原身的外公。
容宿看了两秒,快速走到病床边,毫无负担地继续装傻,满脸担忧道 :“外公,您怎么了?”
老爷子原本没什么精气神,看见来人,倏地睁大眼,多了几分精神,却不是因为感动和欣慰,而是被气的。
“你还敢来看我?!”
他用力拍床沿,挣扎着要坐起来,要不是病着体力不支,很可能把床边的拐杖扔到容宿身上。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容宿太阳穴跳了两下,努力做出一脸担忧,“我为什么不敢来,外公,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他言语中的确没有半分惶恐和忐忑。
“你——”
老爷子一时被堵住了话头,他对这个外孙的态度一向很矛盾,因为容宿本人,更因为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容宿随母姓。
原身的妈眼睛不好使,以死相逼嫁了个不靠谱的渣男,男人婚前甜言蜜语骗吃骗喝,婚后和其他女人厮混在一起,还一心算计着怎么把容家的钱骗到手。
奈何脑子不够,和别人联手做假数据的时候被人家骗了两千万,当场被容老爷子抓获,要不是被原身的妈哭着求情,早就被扔海里喂鱼了。
后来渣男爹死性不改,和小三度假的时候游艇失事,没过两年,原身的妈也得病去世了。
老爷子本是不承认这个孩子的,他是个传统的人,总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但老爷子对女儿又是打小就宠着的,爱屋及乌,容宿被送走三次,老爷子终究狠不下心,还是把人找回来了。
这两份矛盾的感情纠缠在一起,他对容宿虽算不上疼爱,却是什么都没缺过的。
可惜容宿也不争气,从小到大就没做过让家里脸上添光的事,连学历都是重金买来的,大学跑到国外镀了层金,糊在烂泥扶不上墙的容宿身上,是金还是屎,都还不确定。
现在才结婚不到两周,倒像是成长了些,曾经眼中隐匿的贪婪已看不真切。
看他这样,纵然叱咤商场多年的老爷子也犹豫了几分,他咳了几声,半信半疑道:“你当真不清楚?”
“真的。”
病房里很冷清,床头连个果篮都没有。
一是因为这家私人医院是祁家的,两人结婚的消息虽没被祁家公布,却也被圈内有些消息灵通的人挖了出来,这么一传,不论真假,找茬催债的都不敢来。
二来,树倒猢狲散,破败的容家不值得有人来探望。
容宿忽然有些感慨,起身给老人倒了杯水,“您别太激动,先喝点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