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冬,总是会过去,过去了,便是春天。
春天这样生机盎然的季节总是少不了各种赐宴,宫中饮宴,自然是奇珍罗列,歌舞升平,热闹得很,这一日,皇上在辉星楼设宴,宴请诸位亲贵大臣,后宫几位主子,除了珊妃,都早早赴宴去了,昭媛傅氏便是最早到得那一位,只是因为位份差别,不能跟皇帝同座,但皇上隔一会儿一赏,足以让她赚近了全场的风头,珍妃与景玥同席,珍妃斜眼看着,悄声说道:“皇上何不如叫傅昭媛同座,这样皇上吃的她也都能吃着,何必一会儿一赏,我冷眼瞧着,反倒觉得这样谁都不痛快。”
景玥看珍妃一眼,见她并未抬头,景玥便说道:“傅昭媛才入宫不久,所以皇上才会处处照顾她。”
珍妃抬头一笑:“被妹妹这样一说,好像是我自己肚量小似的。”
景玥道:“妹妹没有旁的意思,姐姐万万不要多想。”
珍妃慢条斯理地说道:“话说回来也是。先前谁不知道这宫里最受宠的是妹妹,每晚皇上十有八九会翻妹妹的牌子,可自打这傅昭媛进宫,倒是人前人后抢足了风头,临幸受宠自不必说,只怕过些日子,就要册嫔封妃,晋位份了呢。再看那珊妃,更是可怜,一病不起,就算皇上再记挂又怎样,前些日子我去看了珊妃,病得越发的厉害,瘦的简直不成样子——瞧我这姐姐当得,论起最失宠的,不是我,最倒霉的,也不是我,却还在这斤斤计较,让妹妹见笑。”
景玥听出她的话中有话,但不愿跟她计较,只装作听不懂,悠悠地转过脸去,目光落在不远处景筎的身上。她浅笑盈盈,一双美目一直注视着御座下献舞的宫女,时不时地跟身边的女伴轻声交谈几句,然后捂着嘴浅笑。她是真的年轻,肌肤在阳光照射下仿佛透明,晶莹剔透的一层,散发出珍珠一般的光泽。如若她对皇上抱有一颗真心,那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但如果……
景玥目光一转,目光落在皇帝左边,怡亲王坐在皇帝左边的西首席上,慢条斯理地喝着酒,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然而景玥心中明白得很,景筎同样是被怡亲王救下的——那晚派人从林家死囚牢里带走景筎的人,就是他。不然,景筎怎么会莫名其妙地选秀女,进宫?她明白一切都是怡亲王在背后设下的棋局,她是他的棋子没错,然而却只是他棋子的其中一枚,她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景筎按照早已拟定好的棋路慢慢一路厮杀下去……这样一个表面平淡如清风的男子,一切皆是事不关己的漠然模样,然而,他对皇上的怨恨究竟有多深?深到哪怕用尽一切手段,哪怕牵连进来再多的人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