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医生已经做好应急处理，老爷子挂着输液瓶，脸色苍白，只有微微颤抖的眼皮，和起伏不定的胸口，昭示着他还在顽强地坚持着。
“赵医生，情况怎么样？”薄云熙面色布满忧虑。
“不太好，胰腺癌没什么特效药，加上病情恶化，疼痛不断加剧，对病人的折磨越来越大。以前还能用止痛药，但现在，即便加量，效果也不理想了。”
季清禾看了很多医书，她很清楚，爷爷最后这三个月，要承受的痛苦远非常人能及，而研究报告也证明，大多数胰腺癌的病患都因承受不住疼痛而自我终结。
老爷子声音沙哑，努力地张着嘴道：“清禾……”
“爷爷。”她跪在床边，伸手握住老爷子伸出的手，“我在。”
老爷子脸上的皱纹犹如沟壑一样，藏满了几十年的沧桑。他将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了一番，又定定落在季清禾身上。
“您是上过前线打过仗的，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病小痛，一定可以挺过来……”季清禾试图安慰，却被老爷子强撑的笑意击垮。
她不由鼻头一酸，眼眶里温热极了，或许是极少有这样动情的时刻，心里也百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
老爷子看向薄云熙，朝他挥了挥手，“云熙，你来。”
薄云熙冷着的脸，瞬间瓦解，他凝眉蹲下。
爷爷用力地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守好老太婆，我不想你们步我的后尘。”
“爷爷，我们……”季清禾想说点什么。
被薄云熙打断，他竟主动握住季清禾的手背，凝眉认真道：“爷爷放心，我会守护好她。”
季清禾眼睛睁大，扭头看向一脸认真的薄云熙。
这一刻，她差点就信了男人是真心的。
“好，好，好！”老爷子满意地点头，松开两人的手，用力地咳嗽了几下，胸口慢慢平复后，才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从爷爷房间出来，薄云熙走在前面，季清禾慢悠悠地跟着。
他脚步一停，忽然站定，季清禾闷着头撞到他的脊背才惊醒。
季清禾向后一退，抬头看向薄云熙。
只见薄云熙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爷爷希望你好好留在薄家。”
“嗯。”她知道，那又怎样呢？总不能将自己的一生都断送在这深宅大院里吧。
薄云熙眉头压低，“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季清禾愣住，哪句话？是方才那句：爷爷放心，我会守护好她。吗？
她的思绪突然回到三年前，在林叶的床前，他们薄家也是这么承诺的。守护好她……可这几年，她从没有被守护的一天，想来真是可笑。
从前她求一个被妥善安放，如今她求的是自由自在。
只是薄云熙迟来的承诺，却也让季清禾半信半疑，不由皱眉摇头，“我不需要。”
“可我想给。”他没来由的冒出这一句，让季清禾愣怔了半晌。
她睁着硕大的眼睛，看着男人复杂晦暗的神色，有那么一瞬，又从他眼里看到了真挚。
“三年了，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迟吗？”
“什么不算迟？像阿佑那样？时时刻刻把甜言蜜语挂在嘴上？就是你要的？”薄云熙突然提到阿佑，方才平静的双眸也卷起一阵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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