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瞒住,权寒年终究还是知道了。
是他自己去医院查的,还是黎明月借机告诉他的,不管是哪种,都不重要了。
姜澜仰头看着三四节台阶上的男人,从容道:“权先生说笑了,孩子是从我肚子里流掉的,与你何干。”
快看看,她是个多么冷血无情的坏女人,亲手打掉自己的骨血,还能这般风轻云淡。
楼层墙面爬着狰狞的斑驳,冷风呼呼灌进来,吹的人手脚发麻。
最后一枚烟蒂落在水泥地上,猩红的光点燃尽,直至熄灭。
他们就那样站着,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
近在咫尺,却看不破对方光鲜的皮囊下,究竟藏着怎样的所想所思!
“为什么不告诉我?”权寒年隐忍着滔天怒意,再次打破沉默。
“告诉你什么?”姜澜蓦然失笑。
难道要她拿着孕检报告,哀求权寒年可怜可怜她和孩子,不要和黎明月结婚,掉过头来娶她?
在权寒年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帮权寒年解决掉一个大麻烦,权寒年应该对她心存感激才对。
可眼下这般情景,权寒年喉间冒火,愣是说不出半个谢字。
自高中相识,他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可这一刻,他才见识到姜澜最真实的一面。
和曾经的温柔小意、谨慎讨好不同,这一刻的姜澜明明在朝他笑,眼底却泛着拿得起放得下的果敢狠厉。
姜澜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即使他再不爽,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如同哑火的炮仗,权寒年有气没处撒,皮鞋踩下台阶,肩膀恶意的碰撞,姜澜身形不稳,下意识抓紧楼梯扶手。
走出几步远,权寒年停下,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澜默契回道:“您和未婚妻订婚那天。”
她去医院做的检查。
孕期二十九周。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按医生所说,以她的身体状况,如果她想保命,以后不能再怀孕。
她注定要孤孤单单活在这个世上。
亲妈宋女士的诅咒灵验了,宋女士要是知道了这事,怕是半夜做梦都会笑醒。
没去看权寒年的反应,姜澜忍下眼底的涩意,抬步上楼。
回到家,脱下外套,从橱柜里翻出没拆封的砂锅,放进水池里,里里外外洗干净。
打开燃气,将梅姨调配好的药材倒进锅里。
不知过了多久,锅沿腾起稠白的热气,药材的清苦味在室内蔓延开来。
坐在充斥着药味的客厅,姜澜端起碗中褐色的药汁,眼睛没眨一下,一口气喝光。
苦涩顺着口腔,肆无忌惮地蔓延至五脏六腑,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感觉。
梅姨没睡,守着时间发消息问她是否安全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