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弱点投下的阴影(1/2)
1.梅金玲越发感觉不安了。
订婚两个月有余,他们没有约会一次,凭一个姑娘的直觉,她渐渐发现华雕龙对她太冷淡薄情了。
开始,她原谅他,首先是自家大人对他不热情,有想法,伤自尊,其次是他考上函授大学,边学习、边工作,时间紧张脱不开身,况且自己对他学习也帮不上,就未敢上前打扰。可是,当她发现属于自己的他却经常与姚翠珍混在一起,早出晚归,成双成对,谈笑风生的,心里免不了漾出一股股醋味儿。
她对他与姚翠珍从小要好是有所耳闻的,考函授、学函授在一起是正常的,给予理解。可是他总和一个女人泡在一起,互相指导,互相学习,互相帮助,互相关心,志趣相投,难道就不能产生暧昧的感情吗?她在中学的时候虽然理科学得差些,但也能明白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的。据说结婚后的女人最会勾引男人,像姚翠珍这样美丽温柔的女人,结婚二年多没有孩子,与郑树怀感情又不合,能不会勾引他吗?再说,如果女人有毛病不生育是可以治疗的,是男的病就不好办了,若想要孩子就得女人去“跑青”,他们交往如此过密,岂不让人担心?她越想越复杂,越想越不妙,也就越心酸,整日打不起精神。
“为什么?为什么?近在咫尺,感情却不相通?”她画着无数个问号。她多么需要他的体贴和知心的话语,需要和属于她的男朋友一起走路,肩并肩,或手拉手地在中央街上走上一趟,或到商店逛上一逛,也不枉定亲一回。
华雕龙似乎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无可奈何,大队办公室寒冷,又来到张有才小店逗留。
张有才对这位好久未来的女干部还像从前那样“关心”,让到后屋坐定,更为殷勤了,糖、苹果、柑桔拿过来叫她享用。她对他的热情格外感动,因为她太需要男人的关怀和抚慰了,很快联想到华雕龙的冷淡,免不了恨从中来。
爱慕虚荣是美丽姑娘身上的致命弱点,那不敢放纵和放纵的感情搅在一起更是可怕的。梅金玲似乎正向可怕的边缘滑进。
——华雕龙的作法对她来说未免太残酷了。
大队的计划生育工作非常难做,有时还得挨骂受委屈,这些事情她本想和他倾吐倾吐,解解心中忧烦,可没有机会。即使有机会也冷冷的,他是该干活还干活,该吃饭还吃饭,该走就走,当着未来的岳父岳母极少说话。这些,她可怜他,认为他在苦自己。一个姑娘,属于你的姑娘,难道一点也不动心亲热亲热?她恨自己的家庭,一个半封建的保守家庭。她和华雕龙是可以冲破束缚的,可他们却都有点过分了。
张有才的小火炉生得满热,热水开得咕嘟响,茶壶里散出茉莉花的香味,他们嗑着五香瓜籽,东一下西一下谈得还算投机。
张有才穿着深蓝色毛料中山装,梳着背头,留着大鬓角,衬着方正的白脸儿,显得更年轻。他吸着香烟,眼睛平视着对面的猎物,细细地品着“关心”后的反应。
“有才哥,你说这计划生育也太难搞了,说上了环的,可又、又有了──”作为姑娘讲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她脸红了,坐在那里不安地打量着这个十分老练的中年男人。
张有才吐了口烟说:“那肯定是偷偷地取了出来,又要了吧?唉,农村妇女没个治,生孩子像比赛似的。”
梅金玲被他的话逗乐了,乐得前仰后合。那位大嫂教训她的话又回想于耳际:“将来看你没儿子想不想要?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她一共生了三个女孩,已经超生两个,心还不甘,大队让她打胎,怎么也谈不通,反倒冲着未婚的妇联主任来了。
“将来我能遇到她这种情况吗?我该怎么办?”她思考起来,也是女人嘛。
“唉,作为一个女人太难了!”梅金玲双手捂着发热的脸蛋感叹着。
“唉,我的好妹妹,你有啥可叹的,年轻貌美,正处在热恋之中,人家有的,你有了,人家没有的,你也有了,哪像我?”张有才似乎对她充满羡慕而又自怨自艾起来。
“像你这么有钱的还愁?嘿……”
“有钱不一定等于幸福。”
美兰走了进来,娇滴滴地说:“爸,给我买辆新车,我不要这破‘凤凰’了。”
张有才的情绪被打扰了,愠怒道:“买、买!过年再说吧!”
美兰“哼”了一声,努着嘴出去了。
这边的梅金玲也要走,张有才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自作多情的说:“金玲,别走,难得你来一回,你……”
不知怎的,她又坐了一阵子,张有才便涎皮赖脸的得寸进尺,将手就范,被她挣脱了,而且正言厉色地说:
“请不要这样,放尊重些!”
张有才松劲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惊讶样子。
她低头走了出去,既气愤又含有愧色。
他望着她的背影,心想:“小妮子,早晚我要得到你,别看你现在跟我俩假正经!”
2.她的确是怀着一种愧疚之心回去的,自定婚以来,第一次和张有才见面,毕竟是介绍人么。也就是说,她来小店是不情愿的也是情愿的,于是张有才才有乘虚而入的机会。他虽没有得到满足,但也为自己的进展而庆幸。
梅金玲接受他的“关爱”,似乎有一种报复自己的未婚夫华雕龙的心理在作崇。当时的放松的确调节了由心里痛苦淤积的块垒,过后悔恨自己的脆弱,骂自己缺乏一种坚固的防守。
到了家,华雕龙在等她。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她喜愧交加,心境忽又晴朗起来。看到令人起敬的华雕龙,自己又仿佛渺小了许多。可一想到他家的困难,不禁对这个落难英雄平添了一点怜悯,她又有了踏实的感觉。
“你们下班挺早啊。”梅金玲问,话中不无埋怨。
“我们挺早,看来你们挺忙。”
“嗯,忙得烦人,整天计划生育。”梅金玲放上桌子道。
看到她,他想:“这就是我未来的女人,多温顺,多能干!”他很想结婚,很想体验家庭的温暖,体验女人的滋味。一想到结婚就发愁,罗锅上山──前(钱)紧!家里就三间草房,自己单屋,那哥嫂就得和父母住南北炕。盖房子谈何容易?他深知结婚并非容易的事,谈恋爱、定婚虽然也不容易。
“雕龙,明天礼拜天有时间吗?你叔说要打豆子。”梅母口里含着饭说。
“有时间,我来。”华雕龙回答得侃快,他很少来,心想:“该卖点力气了,打场可不净是女人干的,不来实在说不过去。”
梅金玲说:“把我大姐夫也召唤来,干得快一些。”
梅大发对梅金玲说:“吃完饭你们俩去一趟,没事明天全过来。”他背对着华雕龙,脸紫得像烤熟了一样。
华雕龙和梅金玲都很高兴:他们可以双双上街了。华雕龙正是为了探讨问题才来的。
梅金玲很快吃完,向他暗示了一下就出去了。定婚两月多了,夏装换了秋装、秋装又换了冬装,他们第一次双双上街,心情都像潮水一样起伏不停。走在街上,二人互相打量着。华雕龙穿着军用大棉衣,里面军用绒衣、军裤,两手插入大衣兜内,戴着军帽,脚下的大头鞋踩在地面上“咔咔”直响,看去仍是一个威凛的军人形象。梅金玲头戴白羊毛帽套,身着红色罩衣,蓝裤子,北京棉鞋,打扮得青春而活泼动人。他们路上话语不多,但内心是火热的,自豪而踏实的。他们每走一步,每遇到一个人,都展示出一对新人的热恋之态。
“工作和学习都很紧吧?”
“是的,太紧张了,十二月底去旗里考试。”
她基本明白了,心里又原谅了他,一种疼爱之心生起,故意向他靠了靠说:“别累坏了,烟少抽!”
他对她的亲昵似乎无动于衷,说:“没问题。”
她不理解他的冷漠,只知道他藏着心事,但又不敢轻易的问。她感觉他们之间有一道难以冲破的障碍,两个人的幸福有一半似乎掌握在别人手中,再加上一些心理障碍,对于明天就有了渺茫的感觉。
“你想结婚吗?”她大胆地提出了十分敏感的话题。
“你说呢?”华雕龙看看她,不假思索的把球踢了回去。
“我,我不敢去想,还是你说吧。”她那温柔、充满着渴望的目光对着他那双冷峻的眼睛。
他笑了,勉强地笑了,不乏深沉地说:“结婚,建立一个温暖、美好和幸福的小家庭,我何曾不想啊?可是──”他几乎停下了脚步,侧过身来,继续说:“可是我两手空空,囊中羞涩,读函授还得交学费、书费,考试和面授还需路费、宿费,大敌当‘前’(钱)啊!”说到“钱”的时候,他伸出岔开的手掌摆了摆,俨若一个话剧演员在激情的道白,亦有列宁同志的警卫瓦西里的架势。
梅金玲不语了,她明白了他的全部心思,内心也为他担着愁。在当今社会,女子往往是被娶的对象,可以不担忧,或者像别的姑娘那样去苛刻要求一点点也未尝不可。当她看到这个高大的男人面容消瘦、英雄气短的时候,不觉心疼起来。
“唉,我们两个要是下乡知识青年就好了,两个人把行李和东西往宿舍并摆一放,支上个炉子就成夫妻了,多简单!”
“那是结婚‘革命化’,你羡慕?”
“没条件就羡慕,只要两个人感情好,其它就次要了。”
“他们是没讲究,因为父母不在身边,说道自然少了。”
华雕龙没有再接话,点上一支烟吸着。他觉得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他想:“这哪里是恋人,分明是谈判双方,“唇枪舌剑”么,放在前女友柴莹莹身上绝不会这样。”他一不愉快就想起热情、活泼的“印度姑娘”。恋人之间很需要理解,不理解,不知音,怎能称为恋人?他有美好的追求,那就是与眼前这位比较理想的娇羞女郎结合。娶她也许是一种满足,至于所说的真爱,他好像是不敢奢求了。
月亮淡淡的,冷冷清清,正如他们的心情。
二人在暮色苍茫中沉默地走着。兽医站到了,一侧有两间整齐的砖面草房呈现在面前。院子很整齐,房门有水泥台阶,这在乡间也是不多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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