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忌死了。
闻丞相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原本乌黑的两鬓已然斑白。
为闻知忌收尸的是赵嬷嬷,一向爱美的她变卖掉自己手上所有的绫罗绸缎和首饰钗环,将得来的钱财全部捐给了慈幼局,在闻知忌头七那日,她一身缟素,披发脱簪,自绝于其墓碑前。
闻知忌的罪名是不忠不孝,是为家族蒙羞之人,因此丧仪不能大办,只在他生前居住的院子里设了灵堂,供家中几个亲人祭拜。
闻知韫时常坐在阿忌生前居住的院子里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天。
宁辞忧来丞相府下过三次拜帖,无非是想见她一面,都被婉拒了。
她手里摩挲着一枚莹白玉佩,上面刻着龙凤纹福字,是皇长子承钰出生时闻知忌送的见面礼。
舅甥俩生前没见上几次面,如今到了九泉之下,希望能互相有个照应。
玉佩上还坠着一段紫色流苏,是闻知宜亲手编织的平安结,一摇一摆的,甚是受小孩子喜爱,承钰幼时没少抓着穗子往嘴里塞,都被他玩得起毛边了。
闻知宜如同小时候那般,在闻知韫脚边席地而坐,将头轻轻倚靠在她的膝盖上,琥珀般的瞳子随着姐姐手里的那截穗子一起,来回地晃悠。
“姐姐,你想去边塞吗?”
“小囡囡啊,姐姐是去不了边塞的。”闻知韫摸了摸闻知宜柔软的发顶,嘴角蔓延出温柔的笑意,眼底却藏了三分苦涩,“我虽没了中宫之位,可到底曾是帝王正妻,李璟淮自私惯了,我若再嫁,无论嫁与何人,都会让李璟淮感到羞辱;更何况闻、宁两家一文一武,皆是位高权重,即便我同辞忧一起回边塞,也只会害了我们两家。”
“那我们就只有回宫了。”闻知宜声线低沉如呓语,神色晦暗不明,“姐姐,你舍得吗?”
舍得吗?
闻知韫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将喉间那丝苦意生生咽了下去。
她的舍得与否,就如手里这截随风摆动的穗子一般,从来由不得己身。
晚风卷来了些许燥意,是快要入夏了。
悦仙宫中,陆凝柔的身孕已有五个月,小腹隆起得十分明显。
可天气渐热,她竟是比刚怀孕那会儿更难熬些。
“主子,这蜜露雪莲羹您好歹吃上几口吧,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小皇子,您也不能这么饿着呀?”
侍女夏竹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着,毕竟今天从早到晚,陆凝柔滴米未进,光喝的几口水也尽数吐出去了。
不光是孕吐,还有胸闷气短和腹部若隐若现的坠痛感,陆凝柔被折磨地苦不堪言,烦躁地摆摆手:“拿开吧,反正吃了也会吐出来。”
流芳姑姑回悦仙宫时,刚好迎面遇到宫女正端着蜜露雪莲羹往外走。
“昭容还是吃不下东西吗?”
宫女无奈地摇了摇头。
流芳姑姑叹了口气,她在宫里待了四十年了,还未曾见过孕期如此艰难的嫔妃,这个陆昭容属实是辛苦了。
可能为皇家绵延子嗣终究是女子至高无上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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