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初,顾清砚的公司运作正常,其自主创新的“智能生态循环系统”登上京北的青年报,夏栀的市场调研也进展顺利。
30时号那天,专业课考试一结束,夏栀就找到了顾清砚。
京北的冬天格外冷,林荫道的枫树在短暂燃烧后又沉寂下去,光秃秃枝丫上的水珠凝结成冰,今年的京北吝啬地不肯下一场雪。
夏栀的一只手被顾清砚包裹着放在他的羽绒服口袋,暖意从手心传遍全身,图书馆教学楼的玻璃幕墙泛着暖黄的光晕,来往的学生呵着白气,京大校园像是像一杯温吞的苦咖啡,寒意裹着焦糖般的甜。
“顾清砚,我们去江城吧?去云顶山看雪!”夏栀说,声音有些闷,语调是轻快的。
女孩下半张脸埋进浅灰色的羊绒围巾内,只露出一双小鹿般湿润的眼睛,顾清砚看着她笑着答应:“好。”
飞机落地江城已经是晚上,两人直接打车去了云顶山,夏栀提前查过天气,云顶山今天下雪的几率很小,但是她就是想……在顾清砚18岁的最后一天,一起等一场雪。
虽然不是跨年,云顶山的游客依旧不少,大多是回程的,两人没坐缆车,顾清砚拉着夏栀顺着台阶徒步上山。
冬天爬山累的原因就在于低温能耗大,且衣服厚重灵活性降低,尤其夏栀这种身体素质不算好的,到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脚步就开始放慢了。
“累了?”顾清砚停下脚步,没等夏栀回答,在前一个台阶处屈膝,身体绷成一道好看的弧线。
夏栀下意识想拒绝,少年继续调笑:“大小姐,就你这速度,到山顶的时候雪都要化了。”
“我自己背的了,不用你帮忙。”
“还是我帮大小姐拿着吧,就你这速度,看不到流星,看日出倒是能行。”
少年清润的嗓音与三年前重合,思绪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满是燥意的夏天:顾清砚喘着气,稳稳背她到山顶,她轻声对他说谢谢,是真心的,大少爷不领情,说要把她丢到草丛里去。
她记得那天晚上,顾清砚喊她名字,她迎着风看向他,从此画面定格。
她记得那晚四个人看了一场碎钻般的流星雨,她许愿要做山谷最自由的风,而少年张狂地说他想要的都能自己达成。
夏栀回过神,慢慢俯身,纤细的手臂攀上去,环着顾清砚的脖颈。
“总算是长了点肉。”顾清砚起身,稳步往上走。
夏栀将下巴搁在少年的肩头,没来由地问了一句:“顾清砚,三年前你背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在想…不愧是大小姐,身娇体弱的。”
“你还有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夏栀不满地威胁。
这一次顾清砚沉思了一会儿,眉眼慢慢染上笑意,出口每个字都裹挟着温柔,像是要把话郑重其事冰封在山间。
“我当时在想……可能要背一辈子了。”
夏栀的双眸微微一颤,手臂将人环得更紧,山腰的冷风中夹杂着两人心跳的轰鸣。
“那就背一辈子吧。”
到山顶的时间已经很晚了,观景台的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