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脸色骤然一变:“胡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你胡言乱语?”
一个乡野村妇带大的孩子,能攀上将军府这门亲,已是她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口出狂言,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
而今的岳阳将军府如日中天,即便是侯爷,也要礼让三分,这竖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母亲,我怎么胡言,如何乱语了?”谢惜音捏着婚书,冷嘲道,“将军府确实如日中天,可我天兆侯府也不差,只派一个下人来提亲,女儿要是答应了,就是任由其他人羞辱侯府!”
秦氏先前已领教过谢惜音嘴上利害,不料,她不仅在家中造次,还敢在外人面前反了天!
偏生谢惜音所言不无道理,侯府与将军府,皆任朝中要职,无高低贵贱之分。
不过她明白,将军府这是不满意谢惜音,才如此敷衍了事,若是换成怜儿……
秦氏心念一转,这门亲事本属于她的怜儿,这死丫头不嫁也好。
她正想借此推了婚事,谁知谢惜音淡淡一笑,截住话头:“烦请刘总管回府通报一声,这婚书我收下了,聘礼也一样,只不过得麻烦将军府弄清楚礼数后,再登门一趟。”
言罢,她饶有深意地睨了秦氏一眼。
退婚自是要退的,但秦氏想叫她让了位,好让谢怜乘风而上,门儿都没有!
秦氏如意算盘打得叮咚响,还没敲明白,谢惜音已经快刀斩乱麻安排完了,全然不给她见缝插针的机会。
刘全阅人无数,立马明白过来,谢惜音并非传闻那样粗鄙愚笨。
“看样子,是刘某眼拙了,”刘全拂袖抱拳,“告辞!”
什么乡下丫头好欺负,这就是根铁钉,一碰就刺挠!
将军府之人浩浩荡荡离去。
秦氏哆嗦地指着谢惜音,气得不轻:“你,你个刁嘴的丫头,看我今日不掌你的嘴,好生教教你侯府的规矩!”
秦氏话音一落,身旁的老嬷嬷便应声而出,扬起巴掌。
谢惜音应战千军万马都未曾怯懦,又怎会惧怕一个老胳膊老腿的嬷嬷?
她身形微动。
秦氏只觉眼前一花,连她的动作都没看清,便见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捂住手腕疼得直叫唤。
谢惜音双手环抱胸前,挑眉讥诮:“母亲怎么净长外人之势,寻女儿麻烦?就事论事,女儿没错!母亲要愿意在将军府外跪着,女儿可不拦着您!”
一记眼刀子剜过去,谢惜音一扫披帛,扬起如战袍:“冬儿,回屋。”
“你……你……”
秦氏心口起伏得厉害,脚下瘫软,跌坐椅子上,只觉得头脑昏花。
往常随意拿捏的面团子,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如此难缠。
如今竟敢当着她的面动起手来了!
她掌管侯府家业几十年,到头来,居然连个丫头片子也惩治不得!
谢惜音头也不回,只是脚步微顿:“冬儿,聘礼叫人给我抬铃兰院去,留在这里,指不定便宜了谁!”
秦氏闻言,又是一阵气短,这是在说她眼皮子短浅,想贪她这点子东西了?
她本想拦下,可这样做,反显得她小家子气,当着下人们的面,她还丢不起这个人,只得朝偷偷看她脸色的冬儿无力地摆了摆手。
丫鬟冬儿此前没少偷摸克扣谢惜音的吃穿中饱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