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凡修的感觉向来是惊人的准确。
所以，当他看到布丽安娜脸上那难以掩盖住的惊慌时，他就知道，季梦雪绝对不在医院。
“陌先生来之前没有跟季小姐联系吗？”
VIP病房外的接待台前，布丽安娜努力调试着表情，身为专业的陪护，她自然懂得某些‘生存之道’。
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要怎样去做。
“没有，我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刚巧路过，就想着进来看看，怎么，小雪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陌凡修姿态柔和地问着话，一如既往，仿佛丝毫没有发现对方的不自然。
他语气轻缓，像是在跟久别重逢的友人闲聊，不急不躁，给足她时间。
“不是的陌先生。”布丽安娜的额头有细碎的汗珠沁出，她的眼神开始变得飘忽不定，全然不敢直视面前的这个男人。
怕被他洞悉。
是的，她很怕他，不单单因为他是季梦雪口中那个十足的天才。
“季小姐近半年都在伊桑教授那边进行神经修复，每周会过去两趟，今天实在不凑巧，要是知道您来，她一定很高兴。”
“伊桑教授？”陌凡修漫不经心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眼前的人倒是比他想象中的更有些头脑。
他相信她既然提到，多半是已经想好了退路。
果不其然——
“他是我们主治医生赖恩的叔叔，在纽约是非常出名的中医学者。”布丽安娜松了口气，为这个绝佳的托辞，因为它无懈可击，“如果您不赶飞机的话，可以到这里找她。”
说着，快速写下一个地址。
“怎么办，我两小时后的飞机，恐怕时间上有些......”
陌凡修看也没看的婉拒，恰巧口袋里的手机有提示音传来，他了然于心，面上挂了笑，语气夹杂歉意，“楼下还有同事等，小雪就麻烦你们了。”
麻烦你们了......麻烦了......
布丽安娜一动不动的看着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曾几何时，这句话一度在她脑海中回旋，回旋，无时无刻的回旋......终致成为梦魇。
六年前，那是她刚被提拔上来的第一年。
“以后你就负责VVIP2号房，这份病历你先熟悉一下，晚两天她会从中国转院过来。”
她清楚的记得当初看到病历时的惊悸和赖恩医生充满严肃地嘱托，他让她只用相信病历，他让她懂得察言观色。
起初，她并不明白这些话究竟代表着什么，可后来，在见到季梦雪的那一瞬她懂了。
“请几位先到外面稍等片刻，我要给季小姐换药了。”
很多次，她用同样的理由将围绕在病床前的人们请至房外，然后在‘病人’的注视下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理那些昂贵的药剂。
没有人发现，更没有人质疑。
所以，她做的得心应手，也就没有了顾忌，哪怕季梦雪心中一直惦念的人到来。
高大？帅气？她很少有那么词穷的时候，可遇到他，时至今日也依然无法给出明确的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