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双目颤抖，似乎不想再陷入回忆。
他曾经发生的事情，自然不必再说。
透过男子的叙述，我也猜到了，当初他所在的那个村子，恐怕就是我和李浩楠去的那个地下赌场。
胶带已经全部松开，男人坐立了起来。
我看着男人不正常的灰白面色继续猜测道：“他们用你的女儿威胁你？”
谁料男人摇了摇头，看着李浩楠感叹道：“其实是也不是。”
“其实早在今年的早些时候，我便注意到了村子的异常，奈何当时的我一心想要躲避警方的追捕，便是看到了什么，也不敢说出去。”
男人所说的话，倒是很能理解，毕竟身为一个逃犯，想要躲避警察，是天然的想法。
“可是不久前，我开始便血，因为不敢去大医院检查，只能在村里的土医生那里开方子，可是我的病情并没有好转，便血的次数从每周几次，变成了每天一次。”
“直到我捡到一个乞丐的身份证，我才敢伪装好自己，去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
“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已经得了肝硬化，而且是晚期。”
男人沉默地低下了头，我闭上了眼，眼前浮现出男人在得知消息的那刻，绝望的神色。
“我的生命只剩下几个月，可是我女儿的日子还很长。”
“所以我拼上了这条命，来找你们。”
男人说着，得到自由的右手缓缓伸向自己衣服的口袋，李浩楠见了立刻上前，一脚将男人踢倒在地。
男人枯瘦的面颊被狠狠地按进了泥土里，李浩楠费力地掰开男人的手，才发现男人攥住的只是一支烟。
我捂着额头，叹了口气，默默拉开李浩楠嚣张的脚，将男人重新扶正。
“抱歉，我的朋友是个急性子。”
说着，我拍了拍男人外套上的泥土，顺道打开了自己的打火机。
中年男人倒也不再扭捏，就着这火星深吸了一口。
他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身躯，此刻也终于停止抽动。
这些信息，其实早已足够我推出后续的走向，无非是男人为了女儿今后的幸福生活，奔着李浩楠和我的高额悬赏，过来拼命。
不过男人并没有停止诉说，大概是因为他这些年很少敢于跟其他人开口，自己曾经的经历吧。
男人絮絮叨叨道：“我的女儿，江囡囡，原本很漂亮的，但是这些年来，我一天都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笑意。”
“如果你们以后有机会见到她，记得帮我问一声好。”
李浩楠不解地上前，我拉住了他的脚步。
男人还在不停地低语道：“是我的疏忽，如果我当时早点去接她，不让那个女人将她掳走，她或许会……”
像是一位将死之人对着人世不忍的告别一般，男人絮叨个不停。
李浩楠见到这一幕，也不忍再对这个经历了一辈子苦难的男人出手，我们默契地退到了车里。
发动机启动，河岸边只剩下男人的烟头，在黑暗中显出一点红来。
“哗啦！”
片刻后，一声巨大的水声，从车后传来。
李浩楠忍不住回头看，我握紧了方向盘。
男人的事固然值得唏嘘，可是对于此刻的我和李浩楠而言，更重要的是，他嘴里所说的悬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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