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接下来几日沈阔都在督造皇陵,夜间才回,没空上针工局,某日黄昏时分,他从玉寿山回来,路上脑子里还计算着建造皇陵所用的柚木木料,迷迷糊糊便到了自己屋门口,忽听见屋里沈莲英的说话声,他精神一震,忙做出恭肃的样子,打帘进去,向沈莲英打了个千儿,“干爹怎么来了,儿子近来事忙,今日回来晚了,让干爹久等。”
沈莲英放下茶盏,道:“晚一会子怕什么,太见外了,快过来坐,”一面说一面挥退了几个伺候的。
屋里只剩下两人,沈阔过去矮榻另一边坐了,沈莲英这才悄声问:“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针工局那林姑姑守口如瓶,可儿子觉她心里揣着事儿,因怕人发觉,儿子不好对她用刑,只能慢慢磨,不过不久前儿子从寿安宫寻着了郭太妃的诗作,”他一面说一面扭头从案牍下抽出那本破损的青皮本子,递给沈莲英,“干爹您过目。”
沈莲英迫不及待翻开一页,只见书页泛黄,墨迹晕染,字也歪七扭八。
“郭太妃大约真疯了,写的诗颠三倒四,儿子读了其中大半,写的都是她看见的神神鬼鬼,还有说今上是她亲生儿子,之所以每每见她都爱搭不理,是因太后娘娘挑唆,太后娘娘把她的儿子据为己有,还写了她听见几十个宫人被太后拉出去杖毙的情形,却也不大通,都是些疯话,”沈阔解说道。
沈莲英翻着书页,沉吟良久,其实皇帝究竟要查什么已呼之欲出。
“加紧审问针工局那个!”沈莲英本子一合,站起了身。
沈阔也跟着起身,低头应了个是,目送沈莲英夹着那青皮本子走出屋。
他前脚才去,后脚便有李贵进来禀报:“沈管,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沈阔淡淡嗯了声,背着手走到窗前,望着对面屋前那尊铜鹿出神。他虽认了沈莲英作干爹,并非真是他儿子,不仅不是他儿子,还一早便存了扳倒他的心。
当今皇帝虽沉迷修仙问道,这十年间却扶持东厂的势力把朝政牢牢握在手心,沈莲英是他最得力的臂膀,也是他最信任最依赖的人,是而能废沈莲英的只有皇帝,而要令沈莲英失去皇帝的信任,眼下的事就是个开头。
皇帝尤其防备皇后及其母族,若将皇帝暗查自己身世这样隐秘的事透露给皇后,他势必疑心沈莲英与皇后有勾结,沈阔要在皇帝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一步步把沈莲英拉下马。
只是消息漏出去了,得有个替罪羊。
于是次日他去了司礼监,借阅过往三十年来宫里关于郭太妃的案卷。
黄程作为沈阔的死对头,时刻关切他的一举一动,听说他来调阅卷宗,便立即从刑房过来,用一条擦手的巾帕擦着身上的血迹,笑对沈阔道:“听说青伦你病了,我瞧着很精神嘛,还有空来这儿看我,”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手上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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