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安醒了。
先是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一脸茫然地望了许久，随后瞳孔里慢慢有了聚焦，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任栩身上，不明所以地“咦”了一声。
“你……”
沈沛安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与不解，习惯性地眨眨眼，问出了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感到惊愕的问题。
“……你是谁啊？”
他不认识这个人，好像这满屋子盯着他看的人，他都不认识。
任栩率先反应过来，艰难地叫了一声：“安安……”
“安安？”沈沛安更疑惑了，伸手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吗？”
任栩再也说不出话了，找来了医生，对沈沛安再进行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结果是，由于沈沛安的后脑遭到创伤较重，在原有的基础上，还患上了间接性失忆症。
“按照之前的诊断，沈先生有10%的几率能够恢复记忆，但现在看来，这已经是不可能了。”
“之前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现在也会时常面临间接性失忆……”
“而且，根据他之前就只有四岁半的心智，现在情况基本不变，完全可以确诊为……”
——永久性智力障碍。
任栩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来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原来之前在梦里，安安对他说自己要走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永远都找不到了他了……是这个意思。
——任栩永远都见不到一个心智正常、记忆清晰、完全清醒的沈沛安了。
现在坐在床上的沈沛安，只是一个简简单单、懵懵懂懂的四岁半孩子。
原来，在梦里的时候，安安就和他道过别了。
现在留下来的，只是被抽了大部分灵魂的躯壳。
——现在留下来的依旧是安安的，但永远都不会是那个最初完整的安安了。
“没关系……”任栩吻吻他的额头：“即使是这样，我也仍然会爱你一辈子……”
沈沛安歪起脑袋，有些不理解：“什么是‘爱’，什么又是‘一辈子’啊？”
“‘爱’就是，我会一直对你好，和你玩儿，陪你笑，哄你开心……”
“‘一辈子’就是，我会一直陪着你，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
“可是……”沈沛安犹豫起来，很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担心：“这样的话，你会不会很累啊？”
“怎么会呢？”任栩捏捏他的鼻尖，笑着说：“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就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沈沛安又不理解了，问出了一长串问题：“‘这辈子’和‘一辈子’是同一个东西吗？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你就可以幸福啊？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幸福啊？”
任栩只觉得他这模样可爱得紧，心都要化掉了：“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每一天都快快乐乐——你快乐，我就会很幸福。”
“哇！”沈沛安眼底放光，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拿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你真好~~”
“准确来说，是你很好。”任栩看着他的眼睛，像抚摸一件绝世珍宝一样，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眼，最后在他眉心处点了点，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安安……”
“嗯！”沈沛安脆脆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