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一直都很害怕王学真，不管是出于幼时被虐待的无能为力，还是对于鬼魂多年的恐惧，他都畏惧于见到王学真。
王学真如果真的变成厉鬼回来，一定不会不来找他的。
人变成鬼后性子会更加乖戾残忍，桐青小和他都不会觉得王学真会轻易放过王麻子。
鬼神之事，一直都是悬在王麻子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他抬眸，对上桐青小望过来的眼神，平静包容，笃定一切，如山一般可靠。
眼神是有力量的，尤其是桐青小的眼神。
王麻子扯开了嘴角，虎牙尖利洁白，在桐青小面前一闪而过，他看着桐青小，有些踌躇，眼神暗淡，声音轻的像是飘在空中的羽毛，
“我会不会……太没有用了。”
王麻子说。
总是怕这个怕那个，从小都要靠桐青小来保护。
甚至明明已经看了十几年的阴魂，他还是不能适应自己的阴阳眼，看见阴魂还是会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店中挂着的，他身上戴着的，都是桐青小费尽心思从各种地方搜集来的东西。
还有招财……也是桐青小送到他身边的。
他胆小到想要一直跟在桐青小身边，明明比她大了那么多岁，却像个需要被照顾的巨婴一样，让她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他。
他好像，一直都是桐青小的负担。
“会不会太没用了。”王麻子想。
那张常年锐利张扬的脸上也暗淡下来，浓黑的头发也变得无光，他没有发现，现在的他有多像一只落水的小狗。
“噗。”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桐青小脸上含着笑意，王麻子抬眸间就对上她弯起来的眼睛，撒了碎钻一样熠熠发光，她调侃着地开口，
“不是你说的吗，你为了保护我才毁了容，让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王麻子愣了一下，他有些无措地抬起头，等到大脑把整句话消化完后，他表情变得严肃，急切地开口解释，
“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那是迫不得已才说出来的话，我当时只是想让你不要害怕……”
那只是为了安慰彼时那个还没有桌子高的小女孩才说出来的话，他想让她不要害怕，好好活下来。他从未想过借此来要挟桐青小什么，这伤跟桐青小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麻子认真又慌乱地解释，他唯恐当时情非得已的一句话，会成为束缚桐青小的枷锁。
他怕桐青小会误会自己。
“哈哈……”
解释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对面的笑声打断，桐青小含着笑看着他，一副“你怎么又上当了”的表情，哪儿有半点埋怨的样子。
又在逗他。
王麻子的表情缓和下来，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似的，无奈地看着她。
桐青小笑了一声，
“笨蛋。”
她怎么会觉得他没用呢，她怎么会嫌弃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