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
应天府内,皇宫演武场上。
刚刚跑了一圈马的朱元璋走上休憩台,挥手示意太监们不要行礼。
带着坏笑走到了闭目叉手休憩的田有义身旁,双手猛地拍响。
将睡着了的田有义吓了个哆嗦。
“说吧,这封爵大典前一天来找咱,是有什么事?”朱元璋笑意盈盈的问道。
田有义连忙站起身来,冲着朱元璋一拱手,毕恭毕敬的说道:
“上位,咱不认可您给咱定的爵位。”
“你不认可?”朱元璋眼睛一眯,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你既然跑到你大姐那打听消息,那就应该知道,咱可是把你放在公爵第一位上了,这样的爵位你不认可?你难不成也想学陈友谅、张士诚,不做个王不罢休?”
“不是!不是!”田有义连忙摆手,拍着胸脯对朱元璋保证道:“咱可不是那种贪心之人,咱是觉得这爵位太高了。”
朱元璋砸吧了一下嘴,知道是自己错怪了田有义,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只能缓和脸色,重新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咱听说您给汤和定个侯爵、给刘先生封伯爵。”
“是有这么个事?你过来替他们打抱不平?”
“不是,咱觉得,汤和起义比咱早,资历比咱高,他才是个侯爵,而刘先生又是治世之才,那脑子不是咱能比的,那也才是伯爵,咱当个公爵摆在这两人上面,那可真是坐不踏实,所以,咱觉得要不您把咱得爵位调一调?改成伯爵得了。”
这句话一出,给朱元璋逗笑了。
“要按照你这么说,那咱这个皇位是不是也不踏实?”
“咱可没说过!”田有义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朱元璋哼了一声,没有追究田有义话语中的歧义,反倒是直接问道:“你觉得这封爵大典是儿戏吗?”
“不是,当然不是。”田有义连连摇头。
“那你还跑这来说这些屁话,咱告诉你!封爵大典已经定好了,是一点都不能改,你不做这个开国第一公也不行了,咱口含天宪,定下的事无可更改,至于你提的这些个狗屁要求,咱就当没听过,你现在别在这碍我眼,赶紧滚回去!”
朱元璋先是用粗壮的食指点在田有义身上,说完话紧接着就是一摆手,示意田有义滚蛋。
碰了一鼻子灰的田有义很是尴尬,只能摸着鼻子唉声叹气的走出了演武场,他事真不想做什么开国第一公,毕竟他微薄的历史故事告诉他。
明初当国公的基本上没有好下场。
就在田有义走后,马皇后的玉辇从演武场的另一个入口进来了。
“打发走了?”玉辇上的马皇后掀开了帘子,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田有义不在后,才对朱元璋问道。
“打发走了!“朱元璋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冷哼了一声。
“旁人都是争着抢着要高一点的爵位,这田有义倒好,跑过来说公爵他不当,就要当个伯爵!我大明朝的国公这么难当吗?”
“你还不了解他?”下了玉辇的马皇后笑意盈盈的来到朱元璋身边,伸手拿起茶壶给朱元璋添了些茶水。
“他就是个躲功劳的家伙,每次战后封赏,其他人都跑过来说自己立了多大的功劳,只有他,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蹲,就是在旁边啃饼,也不知道是从哪辈子开始吃不上饭的。”
朱元璋的眼前一下子有画面了,想起田有义每次战后仿佛干完活的老农民姿态,忍不住笑出了声。
“咱也有自己的大树将军!”(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