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阴沉着一张脸,对那几个妇人说:“人小林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你们还不赶快给人家道歉!”
那几个妇人虽然不情愿,但也硬着头皮道歉了,只是几个小孩子一直往母亲后面躲,并不愿意出来道歉。
妇人们也心疼孩子,语气里颇有怨怪,说:“孩子不懂事,我们替他们道歉就是了,何必要为难这么小的孩子。”
妇人们看向林见月说,“你也是当妈的,应当体会这种心情才是。”
林见月说:“我可不敢体会这种心情,毕竟在大家眼里我是后妈,不懂得疼孩子——”
这话落在妇人的耳朵里,是一种挑衅的意味,落在村长耳朵里又成了另一种意思。
村长连忙说:“你对这几个孩儿的上心,大家都看在眼里,谁不夸奖你?陈前花!”村长训斥刚才那个说话的女人,说:“你瞧瞧你们干的好事,在孩子面前乱说话,是一个大人该做的吗?!”
村长看向几个孩子,语气虽然缓和些,但仍然很严肃,说:“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贺虎爸是为国牺牲,是国家的英雄,也是我们村的荣耀,你们应当和贺虎友好相处才是,怎么能随便攻击别人?”
林见月说:“前花嫂子看我作甚,难不成是我咄咄逼人?”林见月笑意盈盈,落在那几个妇人眼中,却觉得她心机深沉。
林见月说:“就像嫂子说的一样,多大点事你说是不是?”
陈前花连忙点头,还以为她终于松口。
林见月说:“所以就让他们给贺虎道个歉嘛,以后还能做好朋友是不是?”
林见月摸了摸贺虎的脑袋,这次贺虎没有躲闪。
林见月说:“咱们现在在一个新社会,这旧思想就是咱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但是听到这些话,我也挺惊讶的,也不知道是谁教小朋友说这些话……”
“余风是个大度的人,自然也不会跟孩子计较,可我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我的丈夫为国捐躯,没有人尊敬他的死亡,反而拿来嘲笑他的孩子,都说孩子是一个民族未来的希望,小时候好像说是不懂事,若是这思想不纠正过来,新社会要靠谁来建立?”
贺余风就在一旁听得心情复杂,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女人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只不过是拿他做筏子,逼村长给她一个交代罢了。
虽然清楚,但是贺余风还是心神为之一颤。贺余风虽说是假死,但是也险些死了,不过是运气使然,才捡了一条命,也不能回去看家人,只能顶着别人的面孔生活,待到不知何年月秃狼的势力瓦解,到那时候贺余风或许才能正大光明地恢复身份,和家人团聚。
但那时候,又不知是何年何月。而且秃狼的势力盘根错节,谁知道贺余风能不能活着恢复身份?
没有人不想活着,但要想维系和平,就必须有人付出和牺牲,谁又能想到,林见月竟然懂他。
贺余风不露声色地观察着林见月,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她,他既觉得惊讶,又隐隐觉得本该如此,林仕青的外孙女,本该就是这个模样。
贺虎听着林见月的话,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迷茫,他好像有在认真思考林见月说的话。
他之前也想参军,但他只是想要获得力量来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他不明白贺余风为什么要成为军人更不明白,成为军人的意义在哪里。
因为也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