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兴正在软床上折腾,若盼拉着小牛走来,叫旺福去四棵杨下听瞎话,说是荣国要在那儿开场子,特别邀他去听。旺福答应一声,放下毛中书本,拉上小牛,说说笑笑地与他们一道走了。
望着小牛的背影,家兴猛然想起一事,起身走到屋里,拿出老皇历一查,真还是双牛的忌日。家兴搜索一阵儿,寻到一刀冥纸,拿块黑布包起来,夹在腋下,起身朝崔家走去。
家兴走到崔家,见院门虚掩着。因是大热天,家兴没政撞,用力咳嗽一声,叫道:“婉蓉,在家不?”
开门的是若望。见是家兴,若望一下子扑上来:“姑爷爷,你咋不来哩?想死你了!”
家兴抱她走到院里,婉蓉和乔娃也从屋里迎出来。蓉在纳鞋底手里的活儿还没放下,迎上笑道:“姑父,许久没见你来了!吃过没?“吃过了!”家兴放下若望,坐在乔娃递过来的椅子上,“你说的是,前些日忙得抽筋,啥都没顾上。这阵子得闲了,过来看看你!”转向乔娃,“乔娃,久也没见你了,这阵儿忙活啥哩?”
乔娃蹲在地上,朝他憨憨一笑:“没忙啥。前阵子修渠,这几日又去油坊了!”
“说起油坊,我真还想起个事。队里分的那点香油,早就没了。前几天,我妈就在嘟哝,要我多少打一点。虽说香油吃不吃没啥,家里也是少不得。万一来个客,要喝芝麻叶面条儿,没点儿油咋中?我一直琢磨啥时候去油坊寻你哩!”
“昨不中哩!”乔娃见著望蹭到跟前,将她抱在膝上,笑道,“兴叔要打多少,说个数,我让若盼给你送去!
“一斤多少钱?“
“一块一!“
“打二两吧!”家兴从袋里掏出几毛钱,点出两毛二,递给乔娃。
乔娃推回来,笑道:“钱就算了,我垫上。这些年,我和婉荐不知欠你多少情,想还也设机会。这点油钱,你拿去称点禁!“这咋中哩?”家兴再递过去,“要是不收钱,香油我就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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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蓉接过钱,死活塞回家兴手里。家义又让一会儿,只好收起来,看一会儿乔娃,问道:“乔娃,你这背看起来不大对劲儿,是不是驼了?
“是哩!”乔娃点头。
“咋弄哩?“
“没啥事儿!”乔娃呵呵又是一笑。
“咋弄哩?抡大锤抢的!”婉蓉白他一眼,眼圈红了,半是责怪“他抡的大锤是十二磅,背还能不驼?”
“十二磅?”家兴吃一惊,“抡惩重的锤干啥?”
”乔娃笑道,“榨油,榨油,不榨就没油,锤小了降“没锓袱缮粉啥子,不住!再说,老谢榨油,兴叔还能不知道?不把油榨干,他是不松手的!
家兴也笑一声:“怪道麻饼吃起来没味,还有点儿苦,敢情是你们把油水榨光了!”
“姑父,你的腿好利索没?”婉蓉的目光落在家兴腿上,关切地
问。“好是好了,就是没除根儿。啥时候天要下雨,我这腿肚子就疼。不是真疼,是困着疼,有时疼得连瞌睡也睡不成。日过他妈哩,那头犍子,谁都不踢,偏就踢我一脚,早晚疼起来,我就恨不得揍它一顿出出气
一定准!”若望插话。姑爷,要是这样,你来预报天气,算让如儿说中了,”家兴呵呵笑起来,“不是吹哩,不究你青龙大伯派啥活儿,先得问我这条腿咋样!如儿,上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