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更鼓刚刚敲过,淳安府的门房值王二牛揉了揉肿胀酸楚的眼珠打了个哈欠,他站起身子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全身惫懒的神经似乎都让他抻直了,整个人精神不少。
“昨儿个你们又躲在这里赌钱了?”府内管事的刘妈妈走过来看见王二牛那双熬得通红的眼,气冲冲地说道。
“不过是兄弟们手痒,玩了几把罢了。”王二牛连忙赔笑道,刘妈妈是府中颇有资历的仆妇,管着后勤采买,王二牛自然是不敢得罪她。
刘妈妈冷哼一声,整张阔脸的皱纹紧绷着,脸拉得老长:“如今咱们太子爷遭了难,正在府中关着禁闭,你们可得小心谨慎点,若是触了主子的霉头,等着挨棍子被打死吧。”
王二牛讪笑了几声,口中连连应诺,心中却是暗骂这刘妈妈拿着鸡毛当令箭。
松乏了身上筋骨之后,王二牛从门房之中拿起了笤帚,打开了右边侧面,开始了他新的一天的活计。
入了秋以后,夜是越来越长了,此时外面依旧朦朦胧胧,仅依稀可以看见不远处葱茏的树枝,月芽儿挂在了天边,渐渐地开始落下。
王二牛刚刚踏出门槛,走下台阶,忽然踢到了一个物件,顺着屋檐下羊角宫灯微弱的光芒,仅仅能看出有成人般大小,份量很轻,凌乱地堆在淳安府邸门前。
王二牛心中暗骂,这淳安府最近可太晦气了吧,究竟是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子爷府邸门口乱扔乱放。
他嘴中一边念念叨叨地,一边回门房提了一盏羊角宫灯来照明,这天色混沌,若没有光亮自己也不好洒扫。
一阵呼啸的长风从街市穿过,吹得宫灯之中的焰火明明灭灭,王二牛眯着眼睛顺着灯光朝着那堆物事儿望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满脸堆笑的人脸,肤色白的宛如新漆上去的墙皮,脸颊画了两团红彤彤的晒红,嘴唇涂地殷红艳丽,整张脸刻画着虚伪而寒森的笑容。
王二牛双腿一软,吓得瘫倒在地,嘴中想要呐喊发出些声音,却是怎么都发不出来。
羊角宫灯摔倒在地上,照射清楚了眼前的空地,原来前面横七竖八倒了不少的纸扎人,有男有女,皆面带寒笑,衣裳画的诡异斑斓。
“救命啊!”王二牛终于是从满心的惊惧之中缓过神来,嘶喊着尖叫起来,划破了静谧安宁的淳安府上空。
此事让整个淳安府陷入了惊惶之中,不少的仆妇和小厮都在私下议论这府门口出现这纸人傀儡是否与太子牵涉进了正阳殿案子有关,甚至有些笃信神鬼之道的人说这也是二十年前婉后回来冤魂索命,想要报复梁帝父子。
还未待府中众人安抚下情绪,翌日清晨之际,又发现又不少的纸扎人被堆放在淳安府的门口,这些纸扎人形态各异,皆是穿红着绿,笑得阴诡无比。
由于淳安府离闹市街口不远,是去往西市赶集的必经之路,故此这二人府前被人堆放纸扎人的事被不少起早摆摊的商贩看到了,这消息便逐渐传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