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冯诚常常觉得耳边似乎盘旋着婉后的哀声,没错,二十年前的九月初九,就是那日他带着北路军围剿仓皇出逃到中都凤阳的少康帝和婉后。
临行之前,他早已准备好白绫和鸩酒,他多年跟随当年皇上,自然早已知晓他心中不曾说出来的阴暗。只有让少康帝自戕,皇上才能不背上毒杀兄弟的恶名,不被天下人指责。
成王败寇,帝王家没有兄友弟恭,没有父慈子孝,只有上位者和失败者。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少康帝和婉后竟然如此决绝,宁愿玉石俱焚而死,却不愿意让当今皇上留有贤名。
他曾经偷偷向宫廷御医偷偷打听过,烧死简直是最痛苦的死法,炙热的火焰,呛人黑色的烟火。烧死之人全是漆黑,肌肤僵硬,想来死前是痛苦异常万分吧。
当年皇上顺利登基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常国公冯诚都是天下读书人所唾弃鄙视的犯乱作上,逼死主君的乱臣贼子。名家大儒写的讽刺诗连篇累牍,不少的说书人编些旧闻轶事编排他,甚至有时候乡野樵夫也骂他弑君叛国。
烦心苦闷的冯诚出走北疆,直至立下了不少赫赫威名的军功之后,这些在耳边呱噪的声音才渐渐消弭不见。
如今若不是灵犀猝然提及丁亥旧事,冯诚似乎都要遗忘那段过往了,他不愿触碰,不敢触碰的过往。
“是啊,”常国公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鬓边几缕银发微微扬起,“重阳节大部分都是我们当年跟随皇上造反的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