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孤寂。
窗户被再次推开，司球球仰头瞅了眼似乎已经睡着的少年，缓慢地挪到床边。
伸出爪爪把上面的灰尘擦拭干净，这才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
猫猫钻到被窝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眼巴巴看着散了满枕的长发，轻轻吸了吸鼻子，不断闻嗅着爱人身上温暖的体香。
“洛什维尔。”
平静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沉默。
猫猫浑身一僵，瞬间不敢动弹。
司夜淡淡开口：“我刚进塔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满心只想着怎么复仇，在那些副本里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出去。”
“副本里的那些东西我一开始也接受不了，可这是我选的路，也是唯一一条路，所以我不会后悔。”
司夜背对着猫猫，依旧没有转身，只是平静地说着。
“我们慢慢相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我只知道我要完成所有挑战，我要把那些人拖下地狱。”
“后来在记忆长廊我看到了你的过去，我看到了你在深渊里的曾经，我记下了那些事情，也记下了你许的愿望，你想看看春日的暖阳，所以我的目标又多了一个。”
“我要和你一起出去，我想带你去看看阳光，我想和你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
猫猫愣住，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就连呼吸都似乎停了下来。
声音停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司夜忽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不喜欢他们叫我神这个称呼，因为神是万能的，但我不是万能的，可没有办法，他们依靠着我，爱着我。”
“而我是无法对眼前那些受难的人放任不管，因为那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枷锁，他们总是会让我想到我刚诞生的那段时间。”
“那种生活很充实，但也很累，我不想当高高在上的神，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受伤，不能脆弱，我要将众人庇护在身后，我要威慑敌人，我要平静，要温和。”
“可那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我不是神，也永远成为不了神。”
“在万年前的塔里我没有怪过任何人，在死亡的那刻我甚至想过，我终于自由了。”
“但我看着你痛苦的样子，又自责自己的卑劣，让你承担下了一切责任，我想到了家里的孩子们，我想，我又失职了。”
身边的呼吸陡然加重，床垫向下凹去。
“所以在暴食那里我濒临死亡，也是我恢复一切记忆那里，塔给了我两个选择，我将灵魂献祭给它，它去帮我完成复仇，或者我放弃这个机会，去争取几乎不存在的希望。”
“我犹豫了。”司夜停下声音，缓缓睁开双眸，似有水光闪过，辨不出是什么情绪：“太累了。”
副本里的一切只能用噩梦来形容，向死而生，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无数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怪物，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的迷宫，他身上所背负的一切，好像永远永远都没有尽头的泥泞之路。
万年前的悲剧，被他当成母亲，又亲手将匕首捅入他心脏的母亲。
被他视为同伴，最终又将他当成异类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