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李玉满以往的酒量,老王直接抱着两坛酒瓮,脚上还挂着一个折叠的椅子。
老王先放下酒瓮,再拉开椅子,“来,先坐下,坐下之后我们好好喝!”
李玉满随之坐下,拿下头上的草帽,排开陶罐上的土封,也不等老王拿碗盛,直接拎起酒瓮往嘴里倒。
老王一看,连连鼓掌,掉渣的胡须都带着笑,“痛快,疼快啊!”
李玉满借着唤气放下酒瓮,抹了抹嘴,眉梢上挑,神情张扬。
“老王,别只顾着笑呀,喝呀,我这已经喝完一小半瓮了,你可别耍赖!”
老王“嘿嘿”了两上,才摇摇头,也学着她拎起来喝。
两人便一人一瓮,沉默地喝了起来。
如来秋,柳叶变成黄绿色,凸显出嶙峋的枝干,忽地黄叶飘一地,树上的一黑衣蒙面少年飞下树来,双手环臂,一副看戏的姿态,站在两人身边。
李玉满和老王都不把他当回事,不说驱赶了,就连眼神都不曾挪一分。
只是随着这人的动作,屋顶上的人多多少少又些躁动,收起了手上伪装的酒瓶,不动声色地往这边靠,引得旁边的柳枝轻摇。
时间过的很快,到第三翁时,老王已然有些神智不清,嘴边挂着酒啧,眉眼向下拉,嘴里念叨着,“不来了不来了,我这新酿的酒还是不能倒你,我认输……嗝,认输。”
蒙面男子弯腰看李玉满,想看看她是不是醉意更加明显,却发现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始终清澈干净,一丝酒意都未曾浮现。
真真是好酒量!
李玉满这才扫了他一眼,他全身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清透的狗狗眼,哪怕看不清脸,但眼底澄明,一望便知。
他在好奇且……震惊?
李玉满压了压满嘴的苦味,“哪来的小毛孩?”
老王打了个酒嗝,语调因为神智不清,拉得老长,“不知道,守在我这好几天了。”
男人直起腰,眉峰紧缩,但没说话,也没离开,继续环臂站在一旁。
李玉满好似随意一问,没有管他。
老王认输,李玉满也没有再喝下去的意思,她放下酒翁,敲敲桌面,“老规矩。”
老王在这卖酒这么多年,不知哪来的消息渠道,各地的消息十分都灵通,李玉满来此找他品酒便是为了探查消息。
老王又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上次说到哪了?”
“北方饥荒。”
老王:“嗝~对,北方饥荒……闹得越发严重,洪灾又刚过去没多久,缺粮又有水患,那片地区起了瘟疫,难民情绪激动管控不在,朝廷至今没有表示,应该是准备放弃被北边了。可那里还有官员死撑着没有放弃,正在四处收粮,价格开得很高,你要是想卖粮,可以趁此机会赚一笔。”
“哧——”身边的男人突然有了动静,他声音粗砺,是不符合他眼睛的澄澈,“亡国钱你们挣?想钱想疯了吧!”
老王脑子混沌,只靠着一些信念支撑,听不懂他说什么,就呆呆地看着李玉满这个方向。
李玉满右眉微挑,似惊讶地看向他,“你这人是不是有些太爱看热闹了?”
全身冒着黑气,走个路都可能摔死的人,他不应该小心谨慎夹着尾巴做人,怎么大大咧咧的?
男人垂下眸,睨了她一眼,“切,还以为是什么英雄好汉,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
所以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李玉满收回视线,继续问道,“还有呢?为什么淮南镇来了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