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意答应之后，天启喜极而泣，嘴里咕噜着说着什么，却是含混不清。
后面渐渐止不住，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张贵人忙张罗房里的丫鬟仆妇进来给天启按摩喂水，一边招呼李重意到隔间外的窗边坐下回避。
“让督公见笑了。”
“无妨。”
李重意看了看屋里，虽说成王败寇，对天启如今的近况也有所准备，但真正身临其境，还是不免觉得寒心。
“朝廷改制，商定颐养上皇天年，大内每年拨付五百万两纹银用于行宫开销，为何这里内外处处残破简陋，伺候的人也不见十分得心应手？”
张贵人满脸愧色，无奈笑道：“自古墙倒众人推，就连我与上皇的体己箱笼，在来时都被尽数抢走，更遑论这新朝奉养的五百万两纹银呢？”
李重意眉梢渐渐蹙起：“为何会发生这种事？随扈的将军是谁？”
张贵人忙道：“督公无须追究，其实这一切也是上皇应允默许的，也是上皇痴心，都是为了保住那匣子……”
李重意清楚上皇的懦弱和仁慈，福虽未至，祸已远离。
若是太在意金钱名位，恐怕也支撑不到如今。
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淡淡转移话题。
“贵人辛苦了，如今这里生活可还习惯？”
张贵人忧愁的看了看着四周，苦笑着道：“整座行宫如今只有十来个人随行伺候，除了我带来的两个跟随多年的宫女嬷嬷，其余的人，都是就近从庄子上请来的，按月付给工钱。
他们也知道这里住着的是曾经的大晟皇帝，却不懂得宫廷礼数，我看他们还算老实本份，就留下用了，因为如今实在是人手不足。
上皇也曾劝过，让我设法再奔前程，可我如今已是徐娘半老，在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母族也早已回不去了，不如守着。”
李重意：“上皇身体如何？可有大夫随时诊治？”
张贵人点头：“有一个江湖郎中倒是热心，一路从永州追随而来，诊脉煎药，十分耐烦，只是上皇这病体是积重难返，怕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了。”
稍微沉默半响，李重意还是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贵人，重意有一事不明，还望贵人解惑。”
张贵人笑了笑，往纸糊的窗外看了看，依稀能辨认外面站了道身影，正是司明。
“督公可是想替司明公公询问小慧之事？”
李重意点点头。
张贵人又是一阵叹气：“小慧这孩子，活泼灵动，勤快又懂事，我一直很喜欢。因为她年纪还小，我便还未替她留心夫家人选，但私心里，总是打算要给她张罗一门好亲，让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
后来她与司明在一处，我只当是寻常，并未在意，等我开始注意此事时，已经为时已晚，两人的感情也深了。”
她说话时声音不算轻，似乎就是想要说给外面的人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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