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墓地(1/2)
赣南的五月天,空气清爽,露水浓重。得到雨露和化肥的催促,禾苗越长越旺相,黑油油的像块绿毯子,铺展在山坳里和溪河边。野鸡的打鸣此起彼伏,野鸽子也亮开嗓子,在林子里短促歌唱。
这天大早,陈英锷把牛牵往屋场后的山窝,让它自由吃草去了。老人跟牛说了一阵子话,无非是教育它要老实点,不能偷吃,不要越界。牛听懂了一样长哞几声,老人就放心地提着粪筐,往田野走去。田梗上套种的豆苗像列操站队的学生,老人像运动员在豆苗上跨栏穿行,裤脚挽得高高的,还是被豆苗上的露水打湿。豆苗下的油草有半尺长了,这是草鱼们所等候的食料。
万物按着各自的性子在生长。陈英锷刚要弯腰割鱼草,就看到一位年轻后生也把牛牵到了山窝。随后听到叫自己“校长”的声音。是陈金。陈英锷应了一声,一老一少就在田野里汇合。陈英锷知道,陈金又来听陈炽的事情了。
果然,陈金问,赵先生和曹老师回城去了?他们还要来调查吗?
说实话,几位专家离开几个月了,陈英锷心里一直空落落的,正需要一个人来聊聊这件事。怎么说呢?省里的专家来研究陈炽的消息,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些久远的传说又在梅江边翻滚起来。三十六船陪葬品,三处墓地,当然,还有神童故事,惩治贪官的故事,这些传说又对应着时下的年代,时下的生活,陈炽的形象变得高大而又虚无。
赵先生一行的到来,为陈英锷解开了传说的迷雾。赵先生可真是个有学问的人,不但研究了陈炽的历史,而且能用陈炽的学问来解释时下的年代。他当然希望赵先生他们能再回来一趟,再交流一些社会问题。赵先生走后,陈英锷想起梅江边全是传说,就想根据赵先生的讲述写一份陈炽的生平,这样后人就不会一直听信那些传说。可惜自己文笔不太好,不知道能写成什么样子。
陈英锷对陈金是充满警惕的。陈金不应该说那句话。那句话简直就是炸药,简直就是一把刀子,一下子弄疼了老人。挖开陈炽的墓地,不就知道陈炽是有钱没钱了?陈英锷对年轻人的口无遮拦相当生气。但现在他需要一个人来交流陈炽的事情。而这个人现在就在眼前。而且跟自己一样,还是一个高中生,在村子里算是不多的文化人。
陈英锷看到陈金在弯腰割草,顿时生出无限的同情。甚至是同病相怜。他对陈金说,赵先生说还会来,而且要带着陈炽的文集来,到天马山庄和墓地里祭奠,告慰先辈地下之灵!
陈金说,赵先生拿走族谱了?你带他参观了陈炽的墓地和故居?
陈英锷说,人家是专家,需要这些见闻和资料,我们当然得支持。你可不要像村里人那样乱说,他们不是为挖墓而来的。那几天,我为了族谱的事情跟族里的人闹翻了。他们都不同意借走,说万一丢了怎么办?他们说,不论研究的结果怎么样,陈炽当的官是大是小,家中有钱没钱,都不应该让外人知道。低了不值得拿出去,高了说明族谱更有价值,更不能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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