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歌者(1/2)
第二天大早发船,陈炽发现芙窗跟昨天妆扮不同。歌者出场,穿的大都是大红大绿。而今天芙窗一身淡雅,白色的绸裙别是一番风华。陈炽冲芙窗颔首,一起上船坐到舱里。
船家起锚了。琴江波光荡漾,像是要揽住远行的人们。船是客船,却也带着大包的货物。水手升起风帆,调整角度,在船篙的点拔下,朝梅江进发。不一会儿,船进入梅江,水流顿时更加开阔。船拐弯向北,风帆又转了个角度,饱满精神,缓缓前行。
两岸风光,让陈炽心情舒畅。芙窗问起是否需要弹唱为其娱乐,陈炽当然答应。一支支曲子,让陈炽沉浸在久远而古典的意境中,顿时身如羽化,脱离了岸上的红尘。听了一个时辰,陈炽担心歌者劳累,也就叫停了。芙窗放下乐器,又从行李里中取出茶器,向船家要了清水,为陈炽煮起茶来。茶香弥漫,两人坐在船舱里,对饮起来。
茶是好茶。用完后,芙窗把泡过的茶叶收集在一只碗中,并不往倒往江中。陈炽诧异,问积攒起来何用。芙窗淡淡一笑,说,你看看那些苦力,是留给他们的。看到陈炽一脸惊愕,芙窗知道陈炽寒窗苦读,对俗世极是无知,于是细细讲了起来。
芙窗说,虽说这条商路无比繁华,但脚夫们和水手们仍然是极苦的。这源源运往外国的好茶,是来自福建的武夷茶,他们是吃不起的。他们吃的是赣南的野茶叶。看到我们吃过的好茶,他们也讨点过去,洗净,热水再泡一泡,算是分享。有时他们要泡上几次。
陈炽听了,不由转眼去看几位篙工水手。在中洲岛时,他和山长曾经惊叹民间的承蜩弄丸之技,谁知生计却是这般困苦。眼前这几位苦力,倒是个个精神奋发,看起来不为命运烦忧。陈炽想,脱开那些命运之思,生命原是这般自在。陈炽为芙窗的善良感佩,于是问,何以与这些乡民熟识?
谁知芙窗眼圈却红了。她悠悠地望着江河,说,我父亲现在就成了跟他们一样的人!我家原是行商,不料染了烟土,母亲一气之下就病了。家里困窘,我想着少时习得乐器,百般无奈,就找了这个谋生的法子!陈炽听了,不禁为芙窗的身世悲伤起来。
芙窗说,那可恨的烟土都是洋人的货物,你看,这货船装的是什么?是我们的好茶叶,大包大包送到广州的商船上去,和丝绸、瓷器一起飘洋过海,给洋人们享用。但从广州装回来的,却是洋人送来的毒品、送来的鸦片!我在江湖上漂泊多年,虽然不像你读的书多,但听到的却不比你少。城里不许谈国事,但这船上可以,于是就知道了这些。
陈炽看到芙窗说起读书,知道她也是个知书识字的女子,跟母亲一样,原是大户人家,只是遇到一个不争气的爹,又是极为感叹。陈炽问起芙窗,你父亲是如何沾上烟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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