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苏昭像是被他的声音蛊惑，回过神来时，双脚就已经站在露台上。
躺着的男人坐起来，拍拍旁边的另一张躺椅，示意她过来坐。
周景年的声音带着些疲惫：“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现在一点多了，他在这儿待了两个小时，小姑娘房间的灯就没关过。
苏昭坐下，双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刚刚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犹豫几秒，小心翼翼地回问：“你呢？”
周景年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拿起旁边的水壶水杯，他的声音和水流声一起响起：“反正回房也睡不着，不如在这里看看风景。”
“可是夏天会有蚊子……”
周景年朝桌上扬扬下巴：“所以我点了驱蚊的香薰。”
苏昭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看着那个淡绿色的瓶子点了点头。
话题结束，气氛就这么莫名地安静下来，只剩下树叶的沙沙声。
周景年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开口：“今天玩儿得开心吗？”
提起这个，苏昭的嘴角弯起来：“嗯，瑶瑶带我去了电玩城，我们还抓了很多娃娃。”
果然还是小朋友啊……
周景年侧头看向她房间另一侧晾晒衣物的阳台：“看到了，挂了一竿子。”
苏昭眨眨眼，抿了抿嘴，又笑起来。
她又想起另一件事：“早上，他们，真的没关系吗？”
周景年坐下来，视线和她平行：“真的没事，放心吧。”
男人往椅子上一躺，动作懒洋洋的：“早知道他们这么过分，我就不该同意他们来家里住。”
苏昭疑惑地问：“他们是你的亲戚，为什么之前还住酒店呀？”
“因为我和他们不熟，”周景年侧头看她，认真解释，“再说了，就算熟，他们在公司里做的那些事，也够我下定决心大义灭亲了。”
苏昭瞪着眼睛：“那你们，现在……”
周景年勾着嘴角笑笑：“大鱼准备上钩了。”
“所以小昭，不用担心，他们对我来说算不上麻烦。”
“嗯……”苏昭明白了，悬起的心放下来，“对了，周爷爷的葬礼，我要准备什么吗？”
周景年愣了两秒，原本亮晶晶的眼神突然暗下去，没有回答她。
苏昭慌了神，忙说：“对不起，我不该提的……”
周景年看着夜幕，城市里的霓虹打上来，看不见星星。
他说：“你说，爷爷有没有想我们？”
有句话说，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可在这里，星星都被灯光隔开，他们看不见星星，星星也看不见他们。
没等苏昭想好要怎么接话，他又继续说：“给爷爷买些花吧，他最喜欢花了，院子里的花都是他亲自选的。”
他这样子像个受了伤却还梗着脖子说自己不痛的小男孩，让人觉得他转头就会躲进衣柜角落偷偷哭泣。
苏昭有点不忍：“景年哥哥……”
周景年侧头看她，眼神温柔：“你喜欢什么花？我们可以买很多种，爷爷说了，他的葬礼不要只有白花黄花，五颜六色的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