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正德迎着圣上压过来的目光,只觉得那如春光般和煦的笑容渐渐将他身子都冻住了。
“微臣……微臣……”
木正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大人的话指向那么明显,现在唯一剩下的人就是他木正德了。
依圣上的态度,显然已是认定他了。
“也不是微臣。”
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许多年,他木正德也不是吃素的,论脸皮的厚度,还是可以拿出来说上一说的。
圣上看着木正德笑而不语,木正德就那样保持着跪拜的姿态,一动也不动。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朝堂上安静得诡异。
“启奏圣上,微臣有本要奏。”
群臣中站出来一人,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圣上却是一动未动,只看着木正德,笑着说道:“爱卿请讲。”
此时出来的人是谁?
正是那于睿卿的外公,大理寺卿袁厚信。
“臣接到举告,告当朝户部侍郎木正德贪赃枉法,亏空国库,中饱私囊,祸国殃民,且纵容其嫡长子木明英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目无法纪之罪。”
圣上闻言,笑容渐渐消失,沉声问道:“这举告朝中五品以上大臣,若是诬告,可是重罪,袁大人可知道?”
袁老爷子自袖中掏出一物,却是一叠厚厚的手书。
“微臣很久以前就接到消息,称有人在九年前的那场大水患时,借着赈灾的名头收受贿赂,索取无度。且变卖赈济灾民的粮食,致使遭水患的四州多有灾民饿死,遍地横尸。从此父母不得相见,妻子沦落天涯。此等胡作非为,目无法纪之人,实乃是我国之殇,民之恨。”
袁老爷子说完,手持这叠手书,走到圣上面前,倒身便拜。
“此乃举告之人手书,上书木正德所犯罪状,臣已派人查清,桩桩件件俱是实情,无一虚言。臣斗胆恳请圣上,即刻查办木正德,以正国之风气,以慰枉死之人在天之灵。”
袁老爷子这一番,说的是慷慨激昂,义正辞严,其情之真,其意之切,令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圣上接过手书,只觉得这叠手书化成了一张张他从未见过的面孔。
这些面孔或哭泣,或哀嚎,都在哭诉着自己悲惨的命运,躲过了天灾,却没躲过人祸。
他虽继任不足一年,却是自小就知道,这天下之人,俱是他的子民。
若是他这个天下之主不为他们做主,他的子民们,还能有什么盼头。
“户部侍郎木正德,大理寺卿袁厚信所参之罪,你可认?”
那木正德闻听袁老爷子所参之罪,却是件件都是他做下的。
可是木正德哪里会那么容易俯首,他若是咬死不认,或许还有一现转机。
“微臣不认,微臣没有做过这些!”
“好,很好!”
圣上拿着手书,转身坐回到龙椅上,开口道:“袁大人,我看木大人似乎有些失忆。不若这样吧,你将那举告之人的名字告诉他,好帮他回忆回忆。”
袁老爷子回道:“臣遵旨。”
那袁老爷子阔步走到木正德面前,眼中尽是蔑视之色。
“木大人,就让老夫告诉你那举告之人是何人。”
话音落地,袁老爷子环视群臣,朗声说道:“那举告之人,乃是木正德次子,木明俊!”
木正德心中的一切挣扎,在这一个名字被说出来的那一刻,都变成了困惑。
“为什么是我的儿子?为什么是我儿子?”